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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腌的咸菜最好吃母亲节的回忆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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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工蔬菜时,我总是在一旁打下手。妈妈挽起袖口,露出粗壮的手臂,显得十分愉快和满足,她在大把大把洒盐时又是那么慷慨!

(妈妈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,妈妈的味道一直保存在我的心里)

对于腌菜,我是颇感兴趣的,也有着特殊的感情。小时候家贫,一日三餐基本是吃素的。但妈妈是一个善持中馈的劳动妇女,又从故乡绍兴带来了一手加工蔬菜的手艺。每到青菜大量上市时,妈妈就去菜场拖来一筐。那时的青菜真便宜,一分钱一斤!她先把青菜摊开在屋顶上晒几天,然后一层菜一层盐地铺在一口大缸里,压实压紧,还叫我在上面踩。我不敢,因为听别人说,菜场里腌咸菜的师傅都生有足癣,赤脚接触盐水后痛得钻心,所以就不由自主地加快动作。也正如此,咸菜才特别的鲜美可口。我虽无足癣,却也有顾虑,如果痛得“马不停蹄”,那多狼狈啊!

妈妈不跟我多啰嗦,抱起我就往缸里一杵。结果非但不痛,脚底与菜皮一接触,还凉丝丝的怪舒服呢!踩实后,妈妈再铺些老菜帮在表面,抱来一块石头往上面一压。擦汗时,妈妈的脸是通红通红的。

咸菜缸就放在阳台一角,妈妈隔三差五跟我去看看动静,是不是有水渗出来了,是不是冒泡了,还要提防野猫的光顾——虽然这货是不吃咸菜的。一个月后,咸菜可以吃了。妈妈伸手插进缸里,从下面拔出几株来,咸菜泛着淡金黄的色泽,一股蔬菜的鲜香味令我激动。咸菜是自己腌的最好吃。生的吃,煮着吃,炒着吃,爱怎么吃就怎么吃。因为自己亲“足”踩过,我吃到嘴里还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吃到缸底,咸菜带有微酸,更开胃了。

除了腌咸菜,妈妈还会做菜干。把青菜在开水里烫一下,用线一棵棵地串起来暴晒成菜干,再切碎后放在一只甏里,用纸封严。来年开春煮汤吃,又香又嫩。如果点几滴麻油,味道自然更好了。还有一种简便快速的腌菜方法:先把小青菜或新鲜雪里蕻切碎,拌上盐放在大碗里,上面压一瓶水,次日就成了暴盐咸菜。碧绿生青,有轻微的辣味,可以炒百叶丝、烧豆腐、烧河蚌等,若是拌豆腐干,再另点春笋嫩丝,味道更佳。

妈妈还晒过马兰头干、刀豆干、豇豆干,和肉一起烧,有农家风味。米苋老了,她就扛回一捆米苋梗,切段,装甏,加上臭卤,过一段时间蒸着吃。闻着臭,吃着香。吃完了米苋梗,臭卤还不肯倒掉,仍几个菜头进去,也是很下饭的菜。妈妈还霉过百叶,绍兴人称之为“霉千张”,据说周总理生前也爱吃。

妈妈还会孵黄豆芽、绿豆芽和发芽豆。一只淘箩一块纱布就搞定了。我喜欢看她孵豆芽,也喜欢每天按时往纱布上淋水,有点科学实验的味道和新奇感。

加工蔬菜时,我总是在一旁打下手。妈妈挽起袖口,露出粗壮的手臂,显得十分愉快和满足,她在大把大把洒盐时又是那么慷慨!妈妈说:能吃咸菜的人,什么事也难不倒他。妈妈的手艺我没学会,但这句朴素的“菜根谭”却一直腌在我的心里,时时调剂我的生活。

妈妈病了,病重了,她什么也不想吃,就想吃一口咸菜。父亲跑了好几家菜场才买回那种微酸的咸白菜。她艰难地咀嚼着,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。她一定在回味大把大把洒盐时的喜悦吧。

我喜欢吃咸菜,吃极臭的霉菜梗,霉千张,而且最好是自家做的。这并非是腻味之后偏爱清淡,富裕之后故意夸穷,我在物质和精神上都还没有奢侈到这种地步。实在是食性使然,实在是菜根太香的缘故。可惜我的儿子再也没有这样的口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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